忘憂寺。

#無腦狗血腦洞背景，在正文進度的後面（還沒寫到），大約是在滅楚前一段時間

#趕在9/28發文，祝荀老師教師節快樂！

就在嬴政去了一趟鄢郢之後，回去的路上，順道繞去了蘭陵，聽聞荀況在此

李斯沒注意到嬴一跟在他身後，正要上馬車的時候，旁邊一個小黑影撲了過來：「斯叔要往哪裡去？」，嬴一的身量只能抱著他的腿，一臉依戀的樣子。

「臣要去見臣的夫子。」李斯道，嬴一立刻問：「那我能和斯叔一起去嗎？我一定會乖乖的。」大眼睛閃亮閃亮的。

李斯也沒辦法把嬴一送回去，只好說：「好。」

一路上的馬車，李斯一直沉默，偶爾看著窗外，出神著。

「斯叔！」然後他回過神，就發現嬴一擔心地看著他，原來是方才他喚了好幾聲，李斯卻都沒有回應。

李斯抱歉地跟兒子道：「公子，抱歉。」

「斯叔怎麼了？」嬴一靠了過來，馬車裡也不大，李斯就把嬴一抱到懷裡坐著，嬴一滿足地坐在李斯的腿上，又轉過頭好奇地問。

「臣許久沒有見到夫子了，所以緊張。」李斯勉強地笑著道。

嬴一好奇地問：「為何許久不見就會緊張？」

李斯想要解釋，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：「公子長大後會明白的，比如公子長大後去各郡，回來見到臣說不定會緊張呢。」

嬴一熟門熟路地環住李斯的脖子抱著李斯：「不會，斯叔就像我的親人。」

李斯摸摸嬴一的頭，沒有說話。

馬車行駛的很快，車隊很快就來到了荀況的住處附近，李斯吩咐車隊在外，然後下了馬車自己走了進去。

嬴一自己跟在了他的旁邊，他見李斯反常地持續沉默著，自己跑來牽著他的手。

李斯越來越緊張了，只好對兒子一笑，牽著兒子小小軟軟的手走進去。

荀況像是已經聽到了什麼，站在門口等著，然後就看見了李斯身穿黑色的秦國服制，衣著貴氣，牽著一個約莫四歲的小孩，和李斯長的挺像，身上的衣著同樣地不凡。

李斯的禮儀依舊行的挑不出錯處：「拜見夫子。」然後又示意嬴一，嬴一乖乖地說：「拜見荀夫子。」

荀況打量了李斯的衣著，不用言說也看的出來李斯過得很好，打趣道：「許久未見，李斯你果真飛黃騰達了，還有一個這麼小的孩子，想必是美女在懷，不知道是哪位妾室為你生的。」

李斯尚未來得及說什麼，就聽見嬴一清脆的童音響起：「荀夫子也認為本公子是斯叔的孩子嗎？」

等等，公子？！荀況一看，嬴一的腰上果然系著公子的玉佩，而且玉質一看就是上等的玉。

然後荀況聽見李斯語帶無奈，可是又寵孩子的語氣：「公子，大王是您的父王。」

「反正我也認斯叔做『仲父』，斯叔也是我的父親。」嬴一撒嬌地說：「斯叔抱抱。」

李斯無奈地把孩子抱起來。

仲父？荀況挑著眉：「這是秦王公子？」

「是。」

荀況看到嬴一的手環在李斯的脖子上：「和你挺親近的。」

「斯是他的夫子，所以較親近些。」李斯又叮囑懷裡的孩子要有禮貌，讓他再喊一聲荀夫子，嬴一乖乖地喊。

荀況語帶懷疑：「你該不會和呂不韋一樣，惦記起秦王的嬪妃。」

「夫子，怎麼可能呢！」

「這孩子是秦王公子？」荀況繼續以懷疑的眼神打量嬴一，現在李斯把他抱著，兩人看起來更像父子了。

而且李斯怎麼會如此地「慈父」？他印象中年輕的李斯，說起管教兒子也是十分嚴厲的。

「這，夫子，在這不方便細說，還請夫子讓我們進去談談吧。」

荀況看著乖乖跪坐在他面前的李斯，還有身旁的嬴一也學著李斯正襟危坐。

「說吧，這孩子是誰的？」荀況哼了一聲開口。

「夫子，真的是大王的公子，斯沒有騙您。」李斯無奈地說，夫子的眼光一如當年銳利，還是嬴一真的有和他長的那麼像？他感覺嬴一的大眼睛像到了大王。

「老夫雖沒有見過秦王，可老夫也知道尉繚見到秦王，認為他少恩而虎狼心，長相能好到哪去？這孩子長的還如此像你，你和秦王什麼關係？」荀況質問道。

李斯不禁默默感謝老師覺得自己長的不虎狼（？），心想大王長的還是相貌堂堂，謠言也太過誇張。

「沒什麼關係，這恰好而已。」李斯心虛地說。

「這孩子長的如此像你，難不成是秦王對你有非分之想，找了個相似的女子做替身？」荀況盯著李斯，心虛阿：「你和秦王之間究竟什麼關係？」

李斯自認也是見過不少大場面，在嬴政面前掩護孩子們也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講出謊話，可是他卻在荀況的眼神之中實在說不了謊：「確實逾越君臣。」

「所以你和秦王的傳言都是真的。」荀況越講越生氣，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。

「這，謠言也不總是空穴來風。」李斯小聲地說著。

荀況忍不住拍了桌幾怒吼：「李斯！」你怎麼這麼傻！

嬴一被這一聲怒吼嚇了一跳，忍不住往旁邊的李斯靠。

「夫子別生氣，斯解釋給您聽。」李斯心想也瞞不下去，還不如直接告訴荀況，以免被追問更多。

荀況又哼了一聲：「解釋什麼？」

李斯起身走到荀況的身旁，小聲地在荀況耳邊說：「夫子，這是斯和大王的孩子。」

「老夫就說呢，這孩子和你長得如此之像，果然是你的孩子…什麼！！！」

「夫子！別讓孩子聽見！」李斯提醒嬴一，嬴一正好奇地想要偷聽呢。

「老夫居然收了個姑娘做徒弟！」荀況的重點卻不大對。

「斯是男子！！」李斯的重點也不大對。

「男子可以生孩子？」荀況表示，你這比女媧補天還不可思議。

「斯雖是男子，卻也有女子的部分軀體……」李斯略帶不好意思地說。

然而荀況理解了李斯的意思以後，卻是更加生氣，拿起了一旁的荊條，作勢就要打李斯：「秦王何等人物，不知禮義，你卻這般糊塗，絲毫不顧慮自己，簡直是昏了頭！」

眼看荀況氣勢衝衝，李斯謹慎地站起退了兩步：「夫子，斯如今也是大秦廷尉，您好歹給斯留點面子。」

「你做出這等糊塗的事，還要什麼面子！」荀況向前想要打李斯。

李斯見情況不對，已經決定開溜：「事已鑄成，您打也沒用。」

「老夫今日非要打醒你不可！」荀況追了起來，因為有桌案，兩人繞著桌案跑，畫面挺滑稽的。

「不要你打斯叔，斯叔又沒有做錯事。」嬴一跑出來擋在李斯的面前。

「孩子，這不關你的事，你讓開。」荀況的語氣和緩了些，看著嬴一和李斯相向的臉龐，有些不忍。

嬴一抱住了荀況的腿：「不要，不許你打斯叔。」

荀況現在被嬴一抱住停了下來，看著嬴一小鹿般的眼睛，和李斯也因心虛而小鹿般地盯著他瞧，這下父子兩人更相像了。

「李斯，你站住，老夫不打你了。」荀況這一停下，才感覺到累了，自己年老的身軀想也知道不可能追得上李斯，更何況現在還是追著李斯跑如何像話。

李斯聽見此言，站在了原地，像是當年被他追著跑時想要找掩護一樣，拉了嬴一到懷裡，像是要保護孩子又像是尋找保護。

荀況瞪了一眼李斯：「你給老夫留下，好好地補補當年的課。」

氣氛有些尷尬，荀況和李斯又坐下，嬴一還是坐在了李斯身旁。

「秦四世有勝，兵強海內，威行諸侯，非以仁義為之也，以便從事而已。為何老夫認為不便？」荀況問道。

「這，斯所謂便者，不便之便也；夫子所謂仁義者，大便之便也。彼仁義者，所以修政者也；政修則民親其上，樂其君，而輕為之死。故曰：凡在於軍，將率末事也。秦四世有勝，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己也，此所謂末世之兵，未有本統也。故湯之放桀也，非其逐之鳴條之時也；武王之誅紂也，非以甲子之朝而後勝之也，皆前行素修也，所謂仁義之兵也。今不求之於本，而索之於末，此世之所以亂也。」李斯乖乖地背出回答。

荀況既生氣又得意，李斯當年就能將他的話悉數背下，這麼多年也沒忘，李斯果然還是將他的話記在心上，可看來也就只是記著而已。

「秦昭王問老夫，其為人上何如？」荀況又繼續問道。

「其為人上也，廣大矣！志意定乎內，禮節修乎朝，法則度量正乎官，忠信愛利形乎下。行一不義，殺一無罪，而得天下，不為也。此君子義信乎人矣，通于四海，則天下應之如讙。是何也？則貴名白而天下治也。故近者歌謳而樂之，遠者竭蹶而趨之，四海之內若一家，通達之屬莫不從服。夫是之謂人師。《詩》曰：『自西自東，自南自北，無思不服。』此之謂也。夫其為人下也如彼，其為人上也如此，何謂其無益于人之國也。」李斯未加思索，直接地就背出來了，可以看得出李斯對這些話爛熟於心。

「秦王可有『禮節修乎朝』？」荀況實在忍不住又哼了一聲：「你且告訴老夫，你以為應如何為臣？」

「事聖君者，有聽從無諫爭；事中君者，有諫爭無諂諛；事暴君者，有補削無撟拂。迫脅于亂時，窮居於暴國，而無所避之，則崇其美，揚其善，違其惡，隱其敗，言其所長，不稱其所短，以為成俗。《詩》曰：『國有大命，不可以告人，妨其躬身。』此之謂也。」李斯又背了一段，果然荀況的態度隨著他背出來而更加地軟化：「大王乃聖君也，斯自然聽從之。」

「秦王是聖君？染指朝臣，不知人倫。」荀況又問李斯道：「所以你便對秦王言聽計從？」

「斯沒有，斯不過是為大秦盡心盡力罷了，該說的也會說，凡事以大秦為先。」李斯道：「恭敬而遜，聽從而敏，不敢有以私決擇也，不敢有以私取與也，以順上為志，是事聖君之義也。忠信而不諛，諫爭而不諂，撟然剛折端志而無傾側之心，是案曰是，非案曰非，是事中君之義也。調而不流，柔而不屈，寬容而不亂，曉然以至道而無不調和也，而能化易，時關內之，是事暴君之義也。若馭朴馬，若養赤子，若食餧人。故因其懼也而改其過，因其憂也而辨其故，因其喜也而入其道，因其怒也而除其怨，曲得所謂焉。《書》曰：『從命而不拂，微諫而不倦，為上則明，為下則遜。』此之謂也。」李斯又流利地背了一段。

嬴一忍不住說：「斯叔好厲害阿。」

「厲害？這些話你記住了，可你做到否？」荀況瞪了李斯一眼：「你又可還曾記得老夫說的，天非私齊魯之民而外秦人也，然而于父子之義，夫婦之別，不如齊魯之孝具敬文者，何也？以秦人從情性，安恣睢，慢於禮義故也，豈其性異矣哉！」

李斯心虛地低頭，沒有說話。

TBC

祝荀老師教師節快樂，我讓斯斯帶著孩子回來看您啦～

本來想一篇完結，可是實在寫不完，只好先暫時用荀老師的話來混更了，荀老師真的罵秦國罵了好多X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