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憂寺。

#已經變成了無腦狗血OOC流水帳……務必慎入

#此章繼續更改電視劇的設定，對韓非不太友善，慎入

#謝謝網友提供的嬴政秀崽給韓非看的梗～

41.

韓非原以為，當年稷下，李斯多少有點情意，然因李斯要入秦，最終沒有說出口。因此當韓非聽見謠言，一開始並不以為意，可當流言並沒有隨著李斯的能力展現稍平息，而是越來越甚囂塵上時，韓非隱約明白，空穴不來風，也許流言也有幾分真。

韓非心理複雜，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。只能安慰自己嬴秦殘暴，嬴政恐怕「不知使了何種手段」來讓李斯屈服，雖然指涉的人不同，韓非的看法卻和祭酒類似。

然而，韓非看著眼前的李斯，心下疑惑卻又不安。

李斯下令查看，雖然流民入秦都是右丞相羋啟負責，然李斯既來了便也以監督法令執行的名義看看，所幸秦軍紀律甚嚴，確實對流民都無傲慢無禮的態度。李斯又問過了近幾日流民的情形，那日的秦軍也向李斯說明了喝斥韓非的原因。

李斯心裡嘆口氣，又說：「辛苦了。」，才下令讓車馬上路。

韓非看到李斯的車馬隊伍，不自覺地說：「師弟的面子可真不小。」不僅有李斯自己廷尉府的人，還有辛勝帶的一支兵力，陣仗十分可觀。

「這是我王厚意，禮敬師兄。」這話說的甭說韓非，李斯也不信，何況秦軍明顯是在保護李斯，對韓非甚至有隱隱的不善，但韓非卻也沒再開口說什麼。

李斯去迎接韓非，姚賈來見了嬴政：「大王，臣聽聞韓非已入函谷。」

「是寡人請他來的。」

姚賈見嬴政無什麼反應，激動地說：「大王，韓非乃關東諸國抗秦主事之人，臣請大王殺之。」之前姚賈將「韓非乃呂不韋之死主謀」的消息傳遞給嬴政後，原以為嬴政會想將韓非除了，可沒想到居然還讓韓非入秦。

「韓非一再聯合趙、魏，意圖抗我秦，卻也有才，寡人以為，也可給他一個機會。」嬴政淡淡地說著，雖說嬴政對於呂不韋之死難以釋懷，又厭惡韓非試圖抗秦，然而韓非之才嬴政也不否認，若能將韓非留在秦國，嬴政想，或許可讓韓非主持如稷下學宮般集天下士人學子之處，既可以提升秦的威望，又斷了六國抗秦的主事者。

姚賈聽見嬴政的話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激動，緩了口氣：「大王，臣雖也敬佩韓非之才，然其迫於情勢入秦，必懷不軌呀。」

「上卿，韓非入秦，天下皆知，斷然殺之，恐陷大王於不義。」羋啟對韓非無感，可要在意秦的名聲。

「大王，臣以為可將其軟禁，令他不可與六國士人勾連。」嬴傒。

「寡人知道了。」眼前三位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，嬴政下令道：「眾卿說的有理，寡人會命人多加注意韓公子非的書信往來，不讓其與六國士人勾結。」見姚賈又想要說些什麼，嬴政又說：「寡人會命廷尉注意此事。」

「諾。」姚賈本還想說些什麼，但想想也不必急於一時。

車隊很快就到了咸陽，李斯要帶著韓非去見嬴政，又叮囑道：「師兄見到大王，千萬不可妄議政事。」

想不到在大殿的門口，趙高見到李斯卻小跑過來道：「辛苦廷尉大人奔波，大王命奴才等候大人，大王交代，讓您先進去覲見。」

「多謝。」李斯雖然有點困惑，還是先入殿去。

嬴政笑著站在階上等他，「大王。」李斯行禮：「韓公子非正在殿外等候。此外，臣既到了函谷邊境，大王詔命臣也監察過，邊軍、官員無不克盡職責，無違大王之命。」

嬴政聽得後半句，欣慰地說：「辛苦先生，先生也在此一同隨寡人見韓公子非吧。」

「諾。」李斯想可能是像嬴政見郭開時那樣，於是向前走了幾步，欲轉身面對著韓非。

李斯要站在臣子位上，嬴政卻喊了下人：「來人，為廷尉備上殿席。」又道「先生就坐在仲父從前坐的位子上吧。」

「大王，臣⋯⋯」李斯想要拒絕。

「此時不是群臣朝議，無妨。」嬴政知道李斯遇上韓非便會沒有自信，覺得自己不如韓非，如果讓李斯坐在那，李斯應該便能明白，縱使韓非有才，可李斯更是他的能臣。

李斯只好乖乖地跪坐在呂不韋從前坐的位子上，不得不說視野良好，居高臨下，讓人感覺到權力的美好，怪不得呂不韋不想交權。

嬴政也坐在了君王之位上。

韓非一入殿，便見到了坐在一旁的李斯，他雖不曾到秦國來，可六國使臣都知道從前呂不韋還是相邦時，為敬這位仲父，呂不韋不但可以坐著，還坐在比其他臣子都高一階的地方。

然而自呂不韋被黜相位以後，便再也沒有臣子可以坐在那，大秦又再度設左右丞相，再沒有臣子如當年的呂相邦風光。但李斯卻坐在了當年呂不韋的位子上，很顯然是嬴政讓李斯坐在那的。

韓非不知嬴政為何這麼做，嬴政卻看著李斯，他知道李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。果不其然，李斯有點無奈又略帶笑意點點頭。

嬴政滿意地收回目光，看向台下的人。

韓非行禮道：「韓非拜見秦王。」這個場景，簡直像是秦王與丞

「世上之人，知寡人者寥寥，」其中有一個正坐在一旁，嬴政又問：「公子又知寡人多少？」

李斯安靜地坐在一旁，把手揣在袖子裡，讓韓非自行發揮。若是有什麼問題，他再開口即可。

「大王殺嫪毐、黜相邦、止逐客，恢復宗室、鞏固王權，不為私欲……」韓非開始說起。

嬴政笑笑地聽著韓非的一番宏論，聽著聽著卻想起李斯第一次見他時，忍不住看了李斯幾眼，眼裡的笑意藏也藏不住。

李斯聽著無多大的問題，並沒有打算開口。感覺到嬴政的目光，抬頭看了嬴政，看到嬴政眼裡的笑意，知道嬴政想起了他們初相見的時候，臉上也不自覺地帶著溫柔的微笑。

原是慷慨激昂的話語，韓非平生甚少能痛快淋漓地說出所思所想，更少有理解者。然而，現下韓非怎會沒感覺到上頭的兩位顯然想到了別的事。韓非在底下話說到一半，看到李斯臉上又流露出那種溫柔的愛意，心裡有一股不好的預感，嘴裡的話語調也不再那麼激昂。

韓非從沒有見過李斯如此溫柔又帶點嬌羞的微笑，李斯過去的笑是爽朗的、是為有知己者而有的暢快笑容，卻不會有這般帶著溫柔的愛意，似是……對著情人一般。

李斯沒有發現到韓非的眼神，為免韓非注意到他倆的分神，收回目光又繼續乖乖地端坐著。反而是嬴政收回視線時看到韓非看著李斯，眼神複雜。韓非再度看向嬴政時顯然多了點嫉妒與不甘的眼神，雖只有一瞬，可嬴政沒有漏看，心裡對韓非的想法起了懷疑。

「秦王，還有何事垂問於非？」韓非被這樣的眼神互望刺激到，又想起眼前的人可是秦王，亦是韓國危險的主因，語氣淡了下來。

「多謝公子之論，寡人受益頗多。」嬴政也沒有強留，命人送韓非出去。

眼見韓非走出大殿，嬴政對李斯說：「公子非確有大才。」平心而論，扣除最後的插曲，韓非的確是個人才，雖然著述未必沒有漏洞，但確為難得一見的人才。

李斯聽著放心了些許，但他知道韓非應該仍是一心為韓，既不可委以重任，又不想韓非留在韓國待韓國滅亡，於是李斯小心地說：「大王不妨留下韓公子，讓他於秦繼續著述立說，雖不如國尉奉秦，卻也可使大王愛才之名流傳更廣，將來為我秦攬入更多人才。」

「先生所言便是寡人所想，」見李斯和他想到一處，嬴政也直言：「然寡人也以為上卿之言有理，韓非畢竟先前曾勾連魏、趙等國抗秦，若現在便授予官職，眾卿必然不服。寡人想，現下便以禮敬之即可。」

「諾。」李斯稍稍放心，看來嬴政現在愛才之心還是多於猜忌的。

「也需請先生命人多加注意韓公子書信，萬不可使他繼續勾連他國士人。」嬴政又吩咐道。

「臣明白。」李斯行禮，一切自然是以大秦為主。

42.

嬴政要測試韓非並不難。

嬴政看著李斯在讓嬴宇寫自己的名字，嬴的筆劃多，李斯顯然在指導兒子要注意一開始的落筆。

「宇兒。」李斯和嬴宇都抬頭看他，看著兩人臉上有著一模一樣的疑惑，神韻相似，嬴政忍不住笑出了聲，嬴政招一招手：「來，先生也過來。」

嬴宇起身走到嬴政面前，「坐在寡人身邊，先生也坐。」

嬴宇坐在嬴政的旁邊，嬴政打開了自己寫下的「宇」字，問道：「你可知道『宇』的意思？」

嬴宇點點頭：「斯叔告訴兒臣，宇原本是屋簷處，『上棟下宇，以待風雨』……」卻有點想不起來下一句，看向李斯，李斯笑笑地說：「蓋取之大壯。」當時也只是隨口一提，嬴宇能記得前兩句已經很好了。

嬴政難得和藹地問：「然後呢？」

「斯叔又告訴兒臣，父王是因『上下四方謂之宇。往古來今謂之宙。』，因此將兒臣取名為『宇』，父王，上下四方究竟有多大？像是章台宮大殿一般宏偉才可以是『宇』嗎？」

「寡人帶你去看看。」

站在章台宮的高台之上，可以將咸陽城看得十分清楚。

嬴宇畢竟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紀，又自小養在宮裡，從來沒有上台這個高台過。第一次看著小小的咸陽城，興奮地忘了嬴政還在一旁，跑到前面想要看得更清楚，讓一旁的寺人婢子連忙跟上。

嬴宇卻被白玉闌干擋著，看不清楚咸陽城，踮著腳也看不清。

嬴政一笑，揮手讓寺人婢子退至一旁，伸手將兒子抱了起來，讓兒子略坐在他的手臂上、比他高半個頭，讓兒子看咸陽城。

一旁似乎有奶媼見嬴政要親自抱著公子，擔心於禮不合想要出聲，被趙高使眼色只好退到一旁。

嬴政雖然寵這個兒子，卻也很少有如此親近的時刻，嬴宇開心地說：「真的好高，父王，這便是咸陽嗎？」李斯站在身旁也面帶慈愛地笑著，一家三口三人看著眼前的風景。

「是阿，你看到了什麼？」

韓非在寺人的引領下走上來，看到就是這一幅天倫之樂的場景，嬴政手上抱著嬴宇，李斯站在身旁，寺人婢子都站在五步之遙處。

嬴宇想了想，卻先側頭問嬴政：「可以讓斯叔抱嗎？」

在嬴政有心地引導下，嬴宇兩三歲時都還會讓李斯抱著，李斯待兒子又溫和，說話亦是輕聲細語的，嬴宇也喜歡和李斯待在一起。

李斯聽了嬴宇的要求，從嬴政手上接過兒子，將嬴宇抱了過來，嬴宇四五歲的年紀身量不輕，李斯抱得顯然比較吃力，纖細的手臂小心地抱著，並且注意自己的配件不要去勾到兒子。

韓非看到李斯熟練地抱著嬴宇，臉上還帶著母愛，且顯然嬴宇與李斯十分親近，手也搭著李斯和他說：「真的好高。」

嬴政似是這時候才看到了韓非，讓寺人把韓非帶過來，韓非：「韓非拜見秦王。」

李斯見到韓非有些訝異，想到自己還抱著嬴宇，把嬴宇放下來，輕聲地在嬴宇耳邊告訴他：「這是韓公子非。」讓他行禮，嬴宇規規矩矩地行禮：「嬴宇見過韓公子。」李斯也簡單地拱手。

韓非自然也曾聽說嬴宇，外界早有傳言嬴政最喜愛的公子是嬴宇，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著，又讓心腹之臣李斯來擔任公子的老師。可是即使因為李斯是公子的老師，依李斯謹守分際的性格，也不可能會抱著公子，還如此熟練。剛才的樣子，不像是師生，反倒像是母親叮囑孩子注意禮貌……

嬴政笑著讓李斯繼續照顧嬴宇，向前走了幾步：「寡人失禮，昨日本想請公子一同論道，今日卻因為難得能和兒子一同看看咸陽，竟忘了昨日之約，寡人在此向公子致歉。」

李斯在一旁，聽到嬴政的話想著，嬴政可能是邀了韓非，今日卻因為兒子而忘了，本想提出要不自己帶著嬴宇退下，卻被嬴宇拉住官服裙子小聲地問：「這位便是父王說的大才韓非嗎？」

李斯彎下腰小聲地回答：「是的，公子。」

看著眼前莫名像是一家三口的三人，嬴宇幾乎是站在李斯的腿旁，十分靠近李斯，李斯又一心顧著嬴宇，韓非也沒有興趣多待，行禮道：「大王客氣，大王既是享受天倫時光，韓非自然不便打擾。」

李斯聽了，問道：「大王，不如臣帶著公子宇退下？」

可韓非聽著李斯語氣裡的親疏之意，卻更加不是滋味，擠出一句：「不必，廷尉不必客氣。」

嬴政示意李斯先顧著嬴宇，自己又向前走了幾步帶開，才又道：「韓公子今日既亦無興致，寡人也不便勉強，請韓公子原諒寡人失禮。」

嬴宇到底年紀小，聽著方才客套的對話早已沒有興趣，現在嬴政已帶著人走到後邊，又拉著李斯的衣袖：「斯叔，可否再讓我看看咸陽？」圓滾滾的眼睛期盼地看著李斯。

李斯怎拒絕的了可愛的兒子，把嬴宇抱了起來，又側頭溫藹地問道：「公子可明白大王之意？」

嬴宇不解地側頭：「父王是何意？」

「上下四方曰宇，方才公子位於殿中，目光所及便只有殿裡的四道牆與上頭。可是如今，公子站在高處，目光所及，是不是寬廣了許多？」

嬴宇若有所悟，點點頭，又問李斯：「斯叔曾告訴我，『孔子登東山而小魯，登泰山而小天下。』，就是這樣的感覺嗎？」

「是的。」這句話雖有延伸之意，可是兒子現在的年紀能理解到這樣的程度已經不易，李斯也不急。

嬴政沒有忽視韓非臉上似是困惑、又帶有嫉妒、怨怒，還有對李斯的傾慕與不解等的表情，心下確定了韓非對李斯的想法。好整以暇地吩咐道：「好好地送韓公子非。」讓下人送了韓非，又轉身走去在看著咸陽景色的母子父子，把嬴宇抱了過來：「好了，看看你多重了，累著你斯叔怎麼辦。」

韓非要離開前，聽見了這一聲「斯叔」，身軀一震，轉頭複雜地看了一眼李斯，還是步下台階。

李斯又溫和地說不會，嬴政問手上的兒子：「如何？看了有什麼樣的想法？」

「如果人站的高，就可以看見更大的天下。」嬴宇把方才李斯教他的，轉為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。

嬴政十分高興，兒子果然聰穎，忍不住說：「但天下的廣闊，是無法全被眼睛所看見。所以，天下的廣闊，取決於你的心。」

嬴宇疑惑地問：「兒臣的心？」

「你的心站的多高，會決定了大秦的疆界，將來，也會真正決定了天下的邊界。」

李斯笑笑，嬴政真是急著想要把兒子培養成儲君。

TBC

仔細想想，接下來好像就是一路迫害韓非到死（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