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OOC流水帳請別介意
#斯斯又生孩子了,請自行避雷
#桂花是作者隨意寫的,沒有認真考據,還請見諒
48.
李斯沒有想的太久就已下定決心,讓李斯猶豫的只是開口的時機,及究竟該如何開口。
就在嬴政率著三公九卿祭拜完高禖以後,回到宮裡,李斯便決定這時開口,英好時機。
嬴政主動地問起:「聽聞李由新得一名公子?先生抱孫了?」
「是,由兒想讓臣為孩子取名,臣還在思考著。」
「寡人想為孩子賜名,不知先生可否願意?」
「臣謝大王美意。」李斯下意識地說道,隨後又問道:「大王為何……」
「寡人先前就想為先生的孩子賜名,可先生已想好,寡人也不好再過問。就趁著這回,先生府裡又有新的孩子,寡人想為他賜名,以示寡人對先生的重視。」
這話說的,嬴政好像把自己當成繼父一樣,李斯懷疑,嬴政不會是想的名字太多,在別的孩子身上練練手吧?
李斯出於謹慎,問道:「大王欲取何名?」
「安,寡人取其安邦定國之意。」
這個名字倒是不錯,可能是因為都在想著他事,李斯暫時也沒想出什麼好名字,也就說:「臣替由兒多謝大王恩典。」
「還有一事,宇兒漸漸大了,寡人已經讓蒙恬、王賁等卿的孩子入宮,和孩子們一起讀書習武,先生也該讓孩子入宮,做宇兒和凝兒的伴讀。」嬴政還有安排。
「臣明白,臣謝大王。」李斯行禮。
「不過先生可要看好那些臭小子們,別讓他們小小年紀就拐走了凝兒。」嬴政又叮囑,半是開玩笑地說著,繼續讀著手上的書簡。
這一番決定下來,反而是讓李斯更容易開口,如若嬴政讓李氏的孩子入宮做侍讀,那麼見到孩子的機會也就不會少,嬴政的抗拒就會少一點。
於是李斯開口說道:「大王,臣想把這孩子抱回府裡。」
嬴政原先以為李斯要繼續和他閒聊幾句,想不到李斯卻說出這樣的話。
嬴政先放下了手邊的書簡,有點不敢置信地問:「先生?」
「臣想把這一個孩子抱回府裡,讓他隨臣的姓。」
「先生要帶走孩子?」嬴政聽清了李斯的話後,臉上除了難以相信,也有難過,好像李斯要拆散他和孩子一樣。
「大王,臣沒有帶走孩子,只是要讓他姓李,做廷尉府的小公子成長而已。」李斯耐心地解釋道,他有想到嬴政一定難以接受,所以他得慢慢地來。
可嬴政還是很難過的樣子:「先生就是想帶走孩子。」
「大王,臣會多帶著孩子入宮,您也見的到。」
「可先生一定會將孩子教導成一名好臣子。」
「是,臣以為將來輔佐公子宇未嘗不可。」
「孩子不能喚寡人一句父王。」嬴政語氣難過,還有點委屈。
「大王,臣也沒能聽孩子們喊臣一聲父親。」李斯直接地說道,李斯的原意是前兩個孩子沒能喊他父親,現在第三個孩子沒能喊嬴政父王,也公平。
可這卻戳到了嬴政,嬴政一直對這事心懷愧疚,他明白在這事上李斯的付出,卻幾乎難以在名面上回報。所以這麼一講,嬴政的口氣又帶了點歉疚:「寡人明白,孩子的事委屈了先生,寡人卻一直沒能給先生一個名分。」
李斯倒是有些哭笑不得,這都什麼和什麼,又道:「大王,臣入秦求天下一統,也求功名利祿,可臣是為大秦丞相而來,不是為大秦王后。」雖說他和嬴政後來發展出了超越君臣的關係,可心態上他還是沒變的。
「寡人明白,寡人一直想讓先生盡快坐上丞相的位置。」見李斯不是為此而心懷芥蒂,嬴政只好問:「先生為何想帶孩子回府?」
「臣在想,這一胎若是兒子,公子宇前幾日無心地問臣,他聽聞母妃和臣長相相似,宮裡似有流言,幸虧公子宇肖似大王,宮裡流言不至太過,可若……」
「流言不足為懼。」
「大王,昔日您是呂相邦之子的傳言,讓您困擾不已,臣不想讓這個孩子身受其苦。」李斯繼續想辦法說服嬴政。
「那是王祖母不想讓寡人即位,想扶持成蛟……何況,寡人絕對會處理。」嬴政保證道。
眼看著嬴政的樣子就是一副李斯要帶走孩子就是狠心的渣男,李斯嘆了口氣,也問道:「大王,為何希望將這孩子留在身邊?」
「寡人沒什麼兄弟,少有的弟弟背叛寡人而謀反,寡人不想讓宇兒也是如此。」
想起這事,李斯有些心虛地道:「大王,這孩子不一定是個兒子。」
也不知嬴政有沒有察覺到李斯的心虛,又繼續說道:「很多宗室的事情,若不是大伯願意一心支持寡人,宗室那邊也不好安撫。若是宇兒有一個弟弟,有公子的身分,要處理宗室之事就會容易的多。」
「大王,您也有許多公子,不一定要親手足……何況,齊桓公與公子糾、趙惠文王與公子章,臣弒君、君殺臣,父子相爭、兄弟相殘之事聊不勝數。臣以為,若公子宇來日為君,親兄弟也未必就可……」
「是,這宇兒自己需要面對。現下,寡人只想為他做更多的打算。」嬴政:「先生以為還有其他公子擔的起?扶蘇性子懦弱,壓不住宗室,加上羋氏對扶蘇無法繼承大位必會懷恨在心。」似乎說到唏噓之處,嬴政語氣頗為感嘆:「其餘的公子也不用說了,寡人也不明白,為何寡人的孩子都是如此地平庸。若沒有宇兒,交到任何一人的手裡,寡人放不下心。」
李斯聽了嬴政的感嘆,心裡也不好受,他明白嬴政對兒子們的失望,因此懷上嬴宇的時候,李斯也不做他想,和嬴政一樣日夜都在期望是個公子。
現在李斯想留一個孩子在身邊,不是因為計較,也不是為留後路。只是想這個孩子不是儲君,希望能讓他更普通地成長,看著李由,想到自己沒能陪伴,終究是有些遺憾的。
嬴政也是想彌補一個遺憾,於親情上嬴政失去的太多,他不想讓兒子也有這樣的遺憾,因此只想盡力地做到最好。
於公,嬴政的考量確實有理,若來日一統天下,宗室是必須繼續彈壓的,若嬴宇能有兄弟幫襯會更好;於私,李斯又嘆了一口氣,他真是遇到嬴政就沒轍,也只好當作是在還當日算計嬴政的債,拱拱手:「臣遵旨。」
果然嬴政聽見李斯說的話,委屈的神色退去,臉上笑顏逐開,隨後又說:「寡人不想委屈先生,宇兒是儲君,先生一再提醒寡人須謹慎。可這孩子,寡人會讓他和寡人一樣,尊先生為『仲父』。」
等等,這不就是複製當年的問題,李斯才要開口,就被嬴政截住話:「先生不必擔憂,有寡人呢。」
「臣明白。」李斯已經不想嘆氣,看著天色已晚,想到夏無且的叮嚀道:「臣該就寢了。」
「寡人也是,寡人命他們進來打理。」嬴政想了一下,又拉住了李斯:「成蛟的事,寡人從未怪過先生。」
「成蛟若無意,旁人算計不得,成蛟起了叛意便是該死,先生不必放在心上。」
李斯的小腹漸漸地隆起,回府裡一趟也遮掩著肚子,幸好妻子早已知曉他懷孕之事。
李斯困擾地看著掉在地上的書簡,妻子在走進來時看到他正想彎身去撿東西,妻子快步地走過來:「夫君,你別動,要是摔了大王的公子我可擔不起。」
李斯不好意思地笑:「麻煩你了。」
「不麻煩。」妻子俐落地將李斯想要看的書捲好放在桌案上,又拉著李斯來坐著:「你要看什麼?我來替你取就好。」
李斯連忙搖頭:「不必了,我要讀的不多,我只是想找些事例罷了。」
妻子點點頭,坐在李斯身旁,看到跪坐的李斯小腹明顯地隆起,問道:「這孩子還是大王公子吧。」是肯定句。
李斯有點羞愧地點頭:「是……」羞愧好像已經成了他在妻子面前的情緒。
「罷了,我當日也只是隨口一提,你別放在心上,大王怎可能輕易讓這孩子姓李,他還為由兒的孩子賜名了。」
「多謝夫人為我打算。」
「不必謝,其實若你將他抱回府裡,我也照顧不來。」妻子直白地說道。
李斯關心地問:「夫人可還能應付?要不,我再多為孩子多尋幾位奶媼,你也不必事事操勞。」
「近些年容易疲累,孩子還小,又有府裡大小事務,雖然有奶媼、家宰,我也總是勞累。」李斯妻子感嘆道:「有時也不禁想,擔心我若是不小心去了,沒人能照顧好你、孩子們。」
「夫人……」李斯擔心地說道,他一直不夠關心妻子。
「我想為你納一位妾。」李斯妻子依舊直白地道:「我知道你因為大王的緣故,對納妾一向不上心,可惜早年收的兩位妹妹又死得早,現下也沒人可幫我。」
面對妻子的坦白,李斯也誠實地說道:「也不全是因為大王,而是我待在府裡的時間實在不多,年歲也不輕。讓年輕的小姑娘進府裡服侍我,無異於讓他們守活寡,即便來日改嫁,也耽誤了人家。」李斯沉默了幾下又說:「況且,我的身體夫人也知,我實在不喜有不熟悉的人碰我。」
「我明白,所以我想找個能幹的,幫我一起照顧孩子們、打理府中事務,不想找年輕美貌的,夫君認為如何?夫君就當作是府裡多了一位下人即可。」李斯的妻子商量地問。
李斯也不好意思拒絕,點頭道:「就按夫人說的辦吧。」
這事也沒必要讓嬴政知道,反正妻子說她再找找合適的人,李斯也就讓妻子自行去物色人選。
李斯的胎已經六個多月,嬴政開始不讓李斯離開他的視線太久。若是有公務,也會派更多宮人跟著李斯確保安好。
白日裡如此,晚上也是。原本是相擁而眠,李斯現在的身子不方便,嬴政也會從背後抱著李斯睡。
這一晚,李斯聽見了雨聲,不知為何地醒了過來。咸陽不若楚地多雨,雖則上蔡和咸陽氣候相差不多,李斯對楚地的留戀不多,楚地的雨卻一直讓李斯記在心裡。
李斯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也在動著,摸了摸肚子安撫了一下,睡意已減,思考了一下決定悄悄起身。
李斯站在迴廊,咸陽的雨少有如此細綿的雨聲,聽著雨聲,黑夜之中看不清雨滴,拍打在屋簷上的雨聲卻讓他感覺到平靜與舒適。
忽然感覺到肩上多了披風,嬴政也醒了過來:「卿有孕,小心著涼。」
李斯也不恭讓,只是笑笑:「謝大王。」
「雨聲吵醒先生了?」
「沒有,只是孩子在動,臣也無睡意,不如起來走走。」
「這孩子如此有活力,必定是個公子,寡人又要有嫡子了。」嬴政又伸手撫著李斯的小腹,平日裡他撫著李斯的小腹也會時不時地感受到肚裡的動靜。
這話李斯已經聽過多次,也沒有多說,嬴政摟著他有一下沒一下地繼續安撫著肚子裡的孩子,似乎是被安撫了,也可能是因為李斯的放鬆,孩子漸漸地不再動著,嬴政道:「如寡人所說,若是公子,雖無法讓他像宇兒繼承大秦的江山,寡人會好好教導,讓他得以輔佐宇兒。」
「臣明白。」
嬴政又問:「王祖母的花圃之中,從楚地移植而來的花草已長成,先生想去看看否?」
「謝大王。」感覺到肚子裡的動靜已經沒了,李斯直覺孩子也被綿密的雨聲安撫了,摸摸肚子:「看來臣也可以睡了。」
「寡人陪卿。」
隔幾日嬴政和李斯在花園之中,嬴政讓下人們都在遠處待著,以免李斯拘謹。
嬴政和李斯慢慢地走著,李斯看著地上的木樨花道:「花開的甚好,花匠們用心了。」
李斯雖不到大腹便便,肚腹尚不明顯,但也難以彎腰下去聞花香,嬴政自然地彎下腰去折了一枝遞到李斯面前:「香嗎?」
「花開得好,可惜,銀桂香氣本就不濃,現下花香更是不如楚地。」李斯聞了一口,誠實地道。
嬴政也沒有失望,只是摟著李斯道:「來日,寡人與卿親赴楚地。」
「橘生淮南則為橘,生於淮北則為枳。葉徒相似,其實味不同。所以然者,水土異也。」李斯不知為何想起此句,笑笑地說:「大王說的是,是臣強求了。」
「若不然,寡人命花匠研究一番。」嬴政還是改不了愛撫著李斯肚子的習慣,溫柔地問:「孩子今日有沒有鬧你?」
「沒有,這孩子似是像臣,喜歡楚地的雨和花草,臣看到這些心靜,孩子也就不大動了。大王是不是也沒有感覺到孩子的動靜?」
「卿喜歡,寡人多送些。」
「大王,您賞的已經夠多了。」李斯無奈地說:「上回,臣被姚上卿打趣,問臣知不知大王都將好東西賞賜給了哪位美人,連昌平君在一旁都道,國夫人還以為這些楚地來的珍品,是要賞賜後宮的呢。」
「寡人賞賜肱骨之臣,賞再多又何妨?何況楚地的珍物,一向都是送給先生。」」嬴政口氣依舊溫柔儼然有點昏君的味道:「先生再和寡人一起走走。」
「諾。」李斯也沒有拒絕。
很快地,孩子的月份越來越大,嬴政更不大讓李斯離開他的視線。
這一日,兩人就在圖書室,李斯感覺到腹痛,嬴政緊張地扶住了李斯:「先生怎麼了?是要生了嗎?快去傳夏無且。」
夏無且很快地就趕來了,把了脈以後,知道這是要生了,趕緊讓李斯喝催產藥。
李斯咬著唇用力著,嬴政看著李斯,又伸手讓李斯抓著。
所幸時間沒有太久,就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,夏無且讓一旁的宮人抱起孩子,自己也擦擦汗,幸好,母子(?)平安。
「恭賀大王,是位小公子。」
嬴政歡喜地接過來:「寡人又有嫡子了。」
話音剛落,原先的吵雜變得有些安靜,可嬴政沒在意。底下人將孩子擦乾淨,嬴政抱到李斯的身旁:「寡人已經想好,這孩子名『一』,先生喜歡嗎?」
李斯絲毫不意外,「天下凝一」也就剩下一字,嬴政這般取名也算意料之中,疲乏地點點頭。
嬴政似乎是看出了李斯的想法,說道:「寡人不只是為『治復一,倫之吉。』,若天下一統,寡人將開創未有之世,『以類行雜,以一行萬。』惟初大極,道立於一,萬物初始。」(註1)
李斯聽了嬴政的話,輕聲道:「能以一治其國者,姦邪去,賢者至,成大化。能以一治天下者,寒暑適,風雨時,為聖人。故知一則明,明兩則狂。」
「先生果然明白寡人的心意。」嬴政抱孩子的姿勢熟練了很多,不過還是讓一旁的宮人抱下去,又喜孜孜地湊上來對李斯說:「孩子眉眼有些像先生呢。」
李斯聽了卻是想翻白眼,剛出生的孩子都像是猴子,哪裡看的出來。何況若是像他,那反而不好,皺眉地說:「大王,孩子像臣,會招致流言蜚語。」
「先生別想太多,好好休息。」嬴政替李斯蓋上被子:「明日再把孩子抱來,讓先生看看孩子。」語氣仍是遮不住的開心。
李斯很快地睡了,嬴政看著早就寫在竹簡上的「一」,放在了一旁,也抱著李斯睡著了。
註1:政說的兩句話,分別出自《荀子.成相》與《荀子.王制》,不過有點差別,前者比較偏向於治理的定於一,後者則是王道、聖人的執一,前者是掌握「一」的方式,後者是內在精神的契合。而「惟初大極,道立於一」出自《說文解字》,作者借用了後世的說法。
斯斯的這段話則是出自《呂氏春秋.大樂》,也是談一的道與聖人方面,因為設定上呂不韋對嬴政、荀子對斯斯都算是人生路上的重要導師,兩個人都引用了對方導師的話。
而這幾段話,則是我在讀我的老師的論文時看到的:李訓詳〈戰國時代壹的觀念〉,《新史學》,199309 (4:3期)(臺北,1993.09),頁1至17。
TBC
其實我在寫政和斯斯講到成蛟的那一段,寫到斯斯的心虛,不知為何就想起一句話「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」,政對斯斯做的事心裡很清楚也不會怪他,也不會怪呂不韋,那就只能怪成蛟了。何況如果成蛟沒有動念,也就不會有討伐的檄文。政君王當久了,心態也就不同。
寫完才想到「仲父」一般是君王對重臣的尊稱,但算了(?)
留言列表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