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憂寺。

#已經變成了無腦狗血OOC流水帳……務必慎入

#雙性/生子有，雷者勿入

#後面會竄改歷史變成歷史架空，雷者勿入

31.

嬴政果然對於李斯的處理並沒有意見，李斯向他說明改判的理由時，嬴政聽完也只是點了點頭：「就依照先生所說的做吧。」

李斯又拿了另一分的竹簡，向嬴政報告：「依照各地所呈來看，婚娶約定有爭議者不在少數。恐是因為戰事頻繁，黔首四處遊走，致使各縣丞不易判別媒妁之言真假。臣以為，此事雖是小事，然若規定黔首嫁娶時皆須持以文書供參辨，雙方與官府各持一份，婚娶之約有官府文書，可以省去不少爭執。」過去都是採儀式婚，可是天下渣男何其多，飛黃騰達以後就不認糟糠之妻。已經訂立婚約的卻不認，雙方因為毀棄婚約、婚姻爭議而告上官府的案例最近不少，雖然只是各地呈上來的報告處理方式，但李斯認為這個爭議可以靠法律的修改來杜絕，用登記的方式來解決。

嬴政以為有理，如果婚姻需要向政府登記，的確可以省去很多爭議，只是略表示疑慮：「可若男婚女嫁，皆須告知官府，是否太過麻煩？」

「已婚取（娶）之民無須再告知官府，律令頒布後行嫁娶者須遵守即可。」雖然有點麻煩，還是有必要這麼做的，否則地方不斷處理這種小事，也是增加工作量。這樣也可以給那些想拋家棄子的渣男一個警惕。

李斯又補充：「不過臣以為，尚須規定若無券而訟，官府不理，好讓此律便於推行。」有強制性才會讓大家遵守。

嬴政點點頭，他當然沒有這種困擾，不過若能對百姓的情況有更多掌握，確實也能防止很多問題，於是又道：「先生擬定吧。」李斯應是，這些律令上的修改，嬴政都會讓他自己處理。

李斯收起竹簡，正事議到此。嬴政正想問李斯是否已經找到相關的書簡，卻聽到李斯說：「大王，臣近日都須回府，還請大王允准。」

嬴政驚訝地問道：「為何？」李斯還沒找到他想要的資料嗎？

李斯遲疑了片刻，決定還是告訴嬴政真實的原因：「臣的夫人，發現臣的身孕。」

嬴政的反應相比李斯冷靜許多，只是抓住了李斯的手關心地問：「先生沒事吧？」嬴政其實有設想過這樣的情形，如果李斯因為心軟而處理不了，嬴政也不是不能暗中處理掉。

李斯不知道嬴政的想法，只是搖搖頭：「臣的夫人雖然無法接受，卻仍十分關心臣的身子。」這點卻也讓李斯更加愧疚。

「可先生為何要回府？先生的身孕已有六個多月，寡人不放心。」李斯的妻子知道了他們的事，按照李斯的性格，一定也誠實以告孩子是誰的，現在回去反而更不好吧？嬴政很不安心，不說孩子，他更擔心李斯的安危。

「夫人希望親自照料臣，臣當年將夫人留在老家多年，夫人卻仍如此關心臣，臣實在不願拒絕夫人的好意……」李斯的語氣滿懷愧疚，也有點懇求嬴政的意思。

為什麼聽起來很像是綠茶的以退為進，當然，嬴政只是在心裡嘀咕沒有說出口，嬴政隱約記得李斯當上長史後，就把家人接了來，當時他心裡還覺得李斯很有責任心。現在看來，李斯確實很有責任心。

而且這話說得好像他就不會好好照顧一樣，被質疑的嬴政表示不服氣：「寡人也能好好照顧先生。」

雖然妻子的確是懷疑嬴政不會照顧李斯，但李斯意識到這話對嬴政的質疑，連忙說道：「臣的夫人是擔心臣，並無懷疑大王之意，還請大王准臣回府。」

李斯的維護更像是直男沒有察覺到綠茶的企圖了，可是嬴政也很為難，李斯很少用求他的語氣說什麼，他怎麼忍心拒絕李斯的請求。他也知道李斯對妻子的愧疚，雖然無關情愛，更像是一種責任感與家人的關心，但姑且不論李斯妻子的意圖，李斯懷著六個多月的身孕，一直是在宮裡養著，他怎麼能放心。

嬴政左思右想，還是不忍李斯帶著點懇求的目光，不情不願地答應了：「可若先生身子不適，一定要告知寡人，寡人會讓夏無且每三日去為先生診脈一次。」

「謝大王。」嬴政摸了摸李斯的小腹，十分不情願他們要夫夫分離。

32.

李斯請了尉繚共敘。

李斯六個多月的身孕，雖然身形若尋常懷孕的女子四個多月。不過李斯基於經驗的教訓，還是特意穿了更寬鬆的衣服，又仔細地盤了身上的衣服，又在案幾上堆了些書簡，讓尉繚不至於發現他突起的小腹。

兩人相隔幾尺對坐，李斯又客氣地開口了：「國尉，上回相談甚歡，斯一直想再找機會向國尉指教，還請國尉指點一二。」

「廷尉客氣，廷尉是想談論攻趙之事？」尉繚入秦三年，也看出了秦雖然有左右丞相，但宰相之職基本上都是李斯在負責的了，說李斯是秦實際上的丞相差不多。

「是，雖大王欲滅趙，然此次伐趙實已陷入膠著，甭說攻下邯鄲，我軍難以接近邯鄲。此膠著之勢，斯以為無法滅趙。」尉繚當然也知道目前的情勢，李斯又問：「國尉以為，現下大秦該如何才能最有利於將來滅趙、甚或統一六國？」

尉繚又摸了摸鬍子，李斯的問題都很直接，沒有在廢話，讓他不像對嬴政講話還能先揣摩嬴政的意思再回答：「上回廷尉談到，必先除趙良將，亂其民心弱其國，在下以為正是除其良將最佳時機。」

「龐煖？」李斯問道，就密報來看，趙偃對李牧還是非常倚重的，再傻也知道要靠李牧守住邯鄲。

「是，龐煖領趙精兵十餘萬，除去龐煖，也是除去趙精兵十餘萬，趙的軍力、軍心將大受打擊。」尉繚也明白，眼下要除去李牧的難度是很高的。

「可李牧仍在，趙國的民力仍在，若再加以修整，趙國很快便能再度站起？」這是李斯最大的憂慮，也是他為什麼要找尉繚再次來聊聊的原因。

尉繚笑著搖搖頭：「廷尉不必過度憂慮，此番若成功除了龐煖，則趙軍之敗不只亂趙軍軍心，亦亂趙國民心。李牧雖有將才，重新修整卻非易事，尚需趙國上下支持，數年乃至數十年間。」尉繚見李斯仍在思考，又先說道：「只不過，若未能滅趙，除了讓郭開繼續引趙群臣不合外，若能有方策進一步弱趙民力，的確更為妥當。」

「是，斯對兵法只有淺薄的理解，教國尉見笑了。」李斯不好意思地說著，卻看見尉繚又笑笑的搖頭：「廷尉不必謙虛，在下倒是認為，廷尉對兵法了解十分深入，遠勝不少士子。」

「國尉謬讚，只不過斯讀國尉之書，深覺兵法與治國之術有不少共通之處，國尉談及『故先王明制度於前，重威刑於後。刑重則內畏，內畏則外輕矣。』，斯深以為意。」李斯談至興處，想要傾身向前，卻又想起自己的身形不可這麼做，只好繼續端坐著。

「廷尉以為，刑何以必要？」尉繚笑著問道，李斯所談是〈重刑令〉的篇章內容，會有共鳴他不意外。

尉繚原以為李斯會以《商君書》回答，沒想到李斯卻答以：「夫民無兩畏也，畏我侮敵，畏敵侮我。見侮者敗，立威者勝。凡將能其道者，吏畏其將也；吏畏其將者，民畏其吏也；民畏其吏者，敵畏其民也。是故，知勝敗之道者，必先知畏侮之權。」語氣沒有停頓，可見內容是十分熟悉的了。

尉繚有些意外，這是〈攻權〉篇章。由此可見，李斯已經將他的著書讀了不少遍，才能將不同篇章的內容如此整合，〈攻權〉確實談的就是重刑之所以必要的原因。尉繚有點佩服李斯，他知道李斯推崇法家，而他的著述雖受《商君書》有不少影響，重視制度與法律，談論的終究是兵道，不想李斯也會如此認真地研讀。

「廷尉如此認真地讀拙作，反叫在下慚愧了。」尉繚臉上的笑容也不再客套，真心地說道。從李斯前去將他追回時，他就認為李斯此人不簡單，如今來看，秦王重用果然有道理。

「不敢不敢，斯還要請國尉多多指教才是。」李斯拱手，被當世重要的軍事家稱讚，他怎麼擔得起呢。

33.

嬴政心情很不好。

本來晚上他和李斯待一起或談論天下之勢或讀書，也會順帶討論公事。可現在諾大的議事處裡只餘他一人，他若有什麼想法，抬起頭來想喚李斯，才想起李斯人在廷尉府裡，嬴政只能先記著。

趙高看著一臉不耐煩的嬴政，小心翼翼地上前問：「大王今晚可要召幸妃嬪？」雖然只是例行公事的詢問，趙高卻有一股壯士犧牲的感覺，想著這幾日廷尉都沒有被大王留下議事，也許因此大王心緒不佳。

嬴政看著竹簡，悶悶不樂地說：「不必了。」李斯不在，他連工作效率都低了許多，眼下這批的竹簡都沒看完，他還有另一批要看，嬴政更想要的是處理正事。

「諾。」趙高決定還是等嬴政有吩咐了再做事就好。否則嬴政現在的心情不好，簡直像是個獨守空閨的怨婦，多說多錯。

好不容易就寢，嬴政輾轉反側。沒想到才不到兩週而已，他已經難以忍受。何況他倆不是沒有見面，朝會與議事時李斯依舊都有參與，只是兩人幾乎沒什麼私下議事的時候。前幾天嬴政還安慰自己過幾天就會好的，現在看來不僅沒有好，反而變得更糟了。

明明他是君王，被認為會是始亂終棄的那個，為什麼是他輾轉反側？加上他實在擔心李斯的身體，廷尉府哪有章台宮好？這樣下去不行，嬴政下定了決心。

隔日沒有朝會，嬴政在下人為他更衣的時候吩咐：「趙高。」

「大王請吩咐。」趙高上前。

「寡人今日要去趟廷尉府。」雖然召李斯入宮也可，可這樣還要讓李斯多跑一趟，不如他自己親自去廷尉府要人。

「諾。」趙高連忙答應著，大王要去找廷尉，這幾日這種就怕大王發火的日子應該就可以結束了吧。

欲弱趙國，必須弱趙國民力，可從何處下手？李斯讀著鄭國渠的進度報告，正在構思著下一步。

家宰來報：「大人，大王來了。」

「大王？」李斯愣了下，嬴政親自前來？有什麼事詔他入宮不就好了嗎？可是既然來了，當然要上前去恭迎。

嬴政已直接入了府，李斯連忙上前去迎接：「臣拜見大王。」

「先生免禮，寡人有要事想找先生商量。」嬴政看起來臉色沒有特別凝重，不過也是公事的模樣。

「還請大王移駕。」李斯心裡疑惑，有什麼事重要到需要嬴政親自來？

李斯像往常一樣在嬴政面前乖乖地跪坐著，等著嬴政開口。又暗地慶幸在嬴政的面前不用遮住肚子，畢竟現在6個多月的身孕，前幾天在尉繚面前就為了要遮住而不敢有太大的動作。

沒想到，嬴政沒忍住就摸了摸李斯隆起的小腹。

「大王？」李斯疑問，他以為嬴政有什麼公事要同他商量。

「先生還是回宮裡住吧。」嬴政的語氣裡有著擔心：「寡人不放心。」

「大王不必擔心，臣的夫人有懷胎經驗，她十分細心地照顧著臣。」其實李斯懷到第二胎，也不太懂那些懷胎養身之道，先前在宮裡嬴政命宮人注意，現在反而是妻子比他還注意，懷胎不宜的飲食都會叮囑他不要吃，還會替他按摩浮腫的雙腿。

李斯自然更加愧疚了，不過看著自己的妻子偶爾也會好奇摸摸他的孕肚，李斯也不好意思拒絕，只能讓妻子摸著，李斯總有一種妻子變成好姊妹的感覺。

「可先生不在，寡人有許多事想找先生商議，又不忍讓先生來回奔波。」聽到李斯的直男回答，嬴政有點懊惱，李斯就不懂擔心不全是擔心而已，語氣裡帶點委屈，聽起來居然真的有點像是獨守空閨的怨婦。

除了上回李斯想要打掉孩子，他還不曾聽到嬴政委屈的語氣，李斯有點心軟：「可臣……」其實李斯看到妻子如此大費周章地照顧他，除了愧疚又很抱歉，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給妻子添麻煩，卻又不好拒絕。

嬴政看到李斯軟化的眼神，又乘勝追擊道：「寡人想先生了。」主動示弱有點失面子，不過管他的，目的能達成就好。

兩種情緒在心裡拉扯，李斯果然還是不忍心讓他的王受委屈，嘆了口氣道：「讓大王為臣擔心，是臣的過失。」讓妻子照顧自己的確也十分地不好意思，只好婉拒妻子的好意了。

達成目的的嬴政露出了笑容。

李斯決定回到宮裡住，卻覺得嬴政變得有點怪。本來他懷這一胎嬴政就比上一胎來的緊張謹慎，現下他心軟留宿宮裡，嬴政似乎變得更加⋯⋯體貼？

身為臣子，李斯習慣走在嬴政的身後兩步，若是嬴政有什麼事要吩咐，李斯也能及時回應。可他發現嬴政現在會在他倆散步的時候，若是看到他在身後，就會停住不走，李斯以為嬴政想起了什麼事要吩咐，正想問嬴政時，然後他就被嬴政向前拉了兩步。

李斯想要拒絕：「大王，君臣有別⋯⋯」

「可是先生走在後面寡人就看不到先生了呀。」嬴政好像抓到了李斯吃軟不吃硬的直男弱點，也可能是因為被李斯的妻子嫌棄不會照顧人，所以嬴政更在意這些事情，李斯走在他後面，他要如何及時看著李斯的情況？

「大王，此舉不妥……」李斯想要勸他，臣子與君王並行這怎麼像話呢？

「先生放心，若有外人在，寡人必行於先生之前，不讓先生為難。」嬴政知道直球也要適時轉彎，以退為進，否則對在乎君臣之別的李斯而言會是反效果。

李斯依舊習慣走在嬴政身後兩步，可是擋不住每回都被嬴政向前拉，久而久之也就默默地被嬴政改變習慣了。

34.

「大軍撤回函谷吧。」一如李斯所料，滅了趙軍精銳、趙國失了龐煖，可終究未能攻下邯鄲，基於情勢，嬴政也只能撤兵了。一統天下的道路開展未捷，嬴政有些沮喪。

唯一讓嬴政開心的是，李斯誕下了一名公主。嬴政抱起了女兒：「雖沒能滅趙，天下凝一，是寡人與先生的盼望，這孩子便取名『凝」吧。」

李斯自然明白名字的涵義，又聽到嬴政和他商量：「寡人想讓離秋撫養這孩子，離秋沒有孩子，她會很疼愛這孩子的，寡人會讓先生還是能多探望孩子，將來也會讓她跟著先生學習。」秦的民風剽悍，女性不必弱於男性，雖是公主，讓李斯以老師的名義教導還是說得過去的。離秋的位份也高，是他能想到的最佳人選。

「國夫人知書達禮，臣明白。」李斯早已想過若是生下女兒，要好好找一位養母的事，嬴政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。

此次為女兒偽造的生母是一名位份更低的七子，一回生二回熟，李斯這次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向嬴政報告，嬴政也只是隨意地點頭，本想依舊讓這名偽造的妃子死於難產。可他居然忽然想到，要不留著這名偽造的妃子身分，若是還有下一胎……？

不不不，李斯連忙搖頭否定，絕不會有下一胎。何況生母未死哪有給國夫人撫養的道理，李斯還是讓這位「生母」死於難產。

天下凝一是嬴政與李斯的期望，眼下又該如何進展？

注1：

31內容出自新出嶽麓秦令：「

（秦王政）十三年三月辛丑以來，取（娶）婦嫁女必參辨券∠。不券而訟，乃勿聽，如廷律∠。前此令不券訟者，治之如內史（嶽麓五1099/188）律。

•謹布令，令黔首明智（知）。 •廷卒□（嶽麓五1087/189）」

之所以會有這道律令的原因是我編的，斯斯說已經結婚的不用再登記也是我編的，因為文章有提到，《二年律令》中所載的婚姻糾紛，對於女子已婚與否的判斷除了「已官」、「未官」（登記）以外，也還是有參考婚姻的實質狀態（比如住在一起）來判斷，由此可見也不完全只看登記。不過也因此，在之前睡虎地秦簡公布以來，學者就主張秦應該是實行登記婚制。
 

注2：
稍微解釋下斯斯和尉繚談論的內容，從上次他們對談開始，談的就是戰國以來的新趨勢，當戰爭擴大，大兵團作戰的戰術在於攻城戰，這種戰爭型態使重要的是量不是質，如何有更多的人力變成軍力是最重要的，這也是商鞅制有效的原因，建立了軍民合一的社會。周以來的國野之分打破，實施的是普遍的徵兵制。（以上內容來自我修中國古代軍事文化史的課程內容理解）

上回斯斯和尉繚談論的是趙國之所以能維持，原因在於雖然趙國在長平之戰被打敗，可還是有很多的民力得以投入成為軍力，也還有精兵。這次尉繚就認為，先滅了趙國的精兵以後，多少會弱民，但輔以弱民之策更好。這個分析是我根據上課的內容胡謅的，不過當時人口與軍隊確實是離不開的關係，人口制度與軍制也是。

TBC

斯斯的妻子下一章再出現吧，先讓小公主出生……

斯斯會跟尉繚成為朋友雖然是私設，不過我覺得還是有不小可能的，因為從《尉繚子》的內容來看，雖然是兵書但都是非常實際的制度與法律討論（也是後世研究秦的軍制的史料之一），不像春秋時《孫子兵法》講的還挺玄的，我認為以斯斯這種實幹型人才，跟尉繚這種談論實務的人應該是很有話聊的～